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麻将无罪
文/吴垠康
民国初年积贫积弱,商货出口令人汗颜,但麻将却受命于危难之际,走出国门,娱乐全球,在欧美及西亚市场大赚外汇。前不久,网上看到一群美国金碧女郎街头搓麻,那热乎劲仿佛置身成都的某条巷子,让人顿生“国粹”自豪感。
据考证,麻将经历了数千年演进过程,雏形是王公官宦排遣作乐的博戏,传入民间后,杂糅百家,博采众长,至清朝中期基本形成了现在的规制。记得年前,麻将只有一百三十六张,和牌数番论输赢,后来为适应改革开放快节奏,变数番为推倒和,且嫌“杠上花”掀起高潮的“發”牌太少,增加了八张具有开杠功能的花牌。也许若干年后,麻友们仍不屑于当下的刺激,牌张继续增加,玩法继续翻新,而这种与时俱进的善变,正是古老麻将永葆青春的不二法门。
贪斗好胜,人之天性,但刀光剑影、决胜沙场不可天天上演,而麻将这个模拟战场则起到了化武为文、兵不血刃的效果,它将竞技性、趣味性、娱乐性熔于一炉,团结各路麻友围城酣战、乐此不疲。最新医学研究表明,多打麻将可以预防老年痴呆症,麻将不啻于灵丹妙药,让人突发奇想,那些抽头牟利的棋牌室老板,莫非就是披着马甲的再世华佗?
年,我在一所山村小学教书,十几条光棍同事皆住校,会计不知从哪弄来一幅竹骨合成的老麻将,学生背乘法口诀表,我们就背麻将数番表,平平、硬硬、坎坎、缺缺,也不知是学生记忆力好,还是数番表太复杂,他们的乘法口诀表滚瓜烂熟,我们的麻将数番表还丢三落四。打麻将当然要来点刺激,但一开始不敢*博,只好愉悦精神,谁输了,在纸条上画只乌龟贴在脸上,手气背的,牌技差的,鸣金收兵时一准粘了一圈“白胡须”。但精神刺激终有失灵的时候,即使工资低点,也要偷偷摸摸小*怡情。区派出所一下子兴奋起来,赶紧招兵买马,打着治安联防的幌子抓*创收。联防队神出*没,嗅觉比警犬还灵敏,轮番把我们十几个同事传唤到区派出所,具悔过书不说,还要交完罚金才放人,气得发誓再不摸麻将了。但麻将成瘾,不是说不摸就不摸,牌瘾一旦上来,那种难以抑制的躁动,丝毫不逊于发情的母猪。转眼三十年了,麻将从来没从我的生活中淡出江湖。要说变化,就是越来越赶不上趟了,曾经形影不离的麻友,现在人家一场输赢动辄几千上万,一个个融入了门当户对的麻将圈。前不久,一位村干来我办公室办事,说昨天晚上输了六千多,那种不动声色的豪气,让我残存的优越感彻底化为泡影。
有人说,麻将很公平,打的是运气,手气顺摧枯拉朽,手气背溃不成*,胜败乃兵家常事嘛。其实,性格决定成败,天生一副急性子,没有城府,不设埋伏,缺少心机,扛红旗的日子一定很少。麻将成了财富二次分配的道具,其娱乐性知趣地退让到从属地位。爹亲娘亲不如钱亲,道德人伦、亲疏老幼的礼仪丧失了约束力,至于麻将入门先炼品的古训更是对牛弹琴。为了让别人的*资据为己有,麻友们既斗智斗勇,又耍奸使坏,大凡想得出的险招歪招损招,无所不用其极,以致*演化为骗,千术大行其道,麻友彻底沦为金钱的奴隶。当然也有例外,上级跟下级打麻将,房管员与建筑商打麻将,你横看竖看就是看不明白,不是你的眼力差,而是他们要让权钱交割暗渡陈仓。麻将掩盖了许多心照不宣的勾当,为了撇清自己,一些领导每年述职都要重申一句话,不参加以输赢为目的的娱乐活动。
麻将识人性,平时再善于隐蔽的人,只要在麻将桌上走几场,都会原形毕露。有的见错不纠,你做相公他窃喜;有的运气不佳,甩牌开骂跑厕所;有的偷牌诈和,浑水摸鱼不胜防;有的掏钱不爽,激你心理起波澜;有的赢钱开溜,晴天霹雳找借口;有的输钱恋战,纠缠不休要延时;有的老谋深算,严防死守不透风;有的畏首畏尾,伸伸缩缩探风险……总之,你要了解一个人,看他打麻将就行了。下次人事组织部门聘任提拔,完全可以打破传统考察模式,遵照用人之长避人之短的原则,在麻将桌上更易于找到不同岗位的合适人选。譬如,胆小如鼠者搞金融财务,求全责备者搞安全生产,自吹自擂者搞宣传招商,不惧风险者搞城管拆迁。
*乃万恶之源,朱元璋曾课以重典,令*博者剁腕断指,所幸坚忍不屈的*徒无畏血雨腥风,要不然今天的麻将“国粹”早在大明就胎死腹中了。十*九输,这是用不完全归纳法总结的规律,输了些什么,看得见的是钱物,看不见的还有家庭破裂、亲友翻脸、事业贻误、身体透支等多米诺骨牌效应。据说,诱发义乌、温州商人破产外逃的原因,除了全球经济危机导致出口业务下滑,还有不少老板多是澳门等境外*场的座上宾。专业*场杀机四伏,赢少输多,企业资金一旦抽空,不得不靠民间高利贷苟延残喘,以致积重难返,无颜见江东父老。
竹篮打水一场空,或许不少人后悔被麻将纠缠了一辈子,但要说这是麻将之过也缺乏底气,尽管麻将是*博的参与要素,但即使没有麻将,人们还可以*球、*马、*彩票,*一切存有胜负变数的事物。有两个麻友,晚上聚在小馆子里吃饭,因为下午都输了,谁都不想掏腰包。甲提议,划拳定胜负,赢者白吃如何?乙兴奋不已,抢先架起一只脚,卷起半只袖子,迫不及待地五魁首啊六六顺地*开了。
不是麻将衍生了*博,而是*博玷污了麻将,麻将无罪。
(本文作于年)
本期编辑:唐华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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吴垠康,男,年生,安徽宿松人。先后从事教育、宣传、经济、卫生等工作,现为安徽省作协会员,作品散见于《北京文学》《安徽文学》《山东文学》《雨花》《四川文学》《福建文学》《散文百家》《西部》《北方文学》《*河文学》《中国铁路文艺》《中国青年》《文化月刊》《国学》《当代文萃》《思维与智慧》《小品文选刊》《杂文月刊》《杂文选刊》《中国文化报》《南方周末》等近百家报刊,作品连续多年入选漓江、长江、花城出版社等年度文选,出版散文集《走进十月的林地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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吴垠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