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色女间谍鲁特·维尔纳在庐山
一
中国论文
鲁特?维尔纳,1907年出生于一个德国犹太知识分子家庭,原名乌尔苏拉?汉布尔格。她的父亲罗伯特?库钦斯基,是20世纪德国工人运动中著名的统计学家,善于运用统计学知识揭示德国工人阶级的生活状况,披露资产阶级的剥削行为。她的母亲是英国人,画家。她的哥哥于尔根?库钦斯基,是德国20世纪文化界一位罕见的奇才,经济史学大师、社会学家,主要著作有四十卷本《资本主义制度下的工人阶级状况史》、十卷本《社会学史研究》和五卷本《德国人的日常生活史》。他们兄妹一共六人,五个是共产*员,大哥于尔根在六兄妹中最受尊敬,其次便是大姐乌尔苏拉,即鲁特?维尔纳。
鲁特?维尔纳,1930年随同丈夫鲁道尔夫?汉布尔格来到上海,她丈夫是英租界的市*建设工程师。她通过美国记者史沫特莱结识了鲁迅先生,此后陆续结识了宋庆龄、丁玲、翻译家董秋斯夫妇、学者陈翰笙夫妇等。经史沫特莱介绍,她还结识了当时在上海工作的共产国际情报员――有“红色间谍王”之称的理查德?佐尔格,并成了他情报小组的成员。她在法租界霞飞路的家,就是理查德?佐尔格小组的固定活动地点之一。鲁特?维尔纳作为佐尔格的合作者和苏联红*总参谋部情报局派到中国的报务员,分别在上海、沈阳、北京工作了五年,经历了东北共产*初期的抗日斗争和日本帝国主义进攻上海的危难时期。1935年以后,她又受苏*情报局委派,先后去波兰、瑞士、英国等国从事情报工作。
鲁迅先生在20世纪30年代初期的日记里,记载了他与一位德国妇女“汉堡嘉夫人”的交往,这位“汉堡嘉夫人”曾经帮助鲁迅先生搜集出版了珂罗惠支版画。鲁迅先生将其名字译成“汉堡嘉”,现在通常译为“汉布尔格”,而这位“汉布尔格夫人”就是鲁特?维尔纳。20世纪50年代以后,她成了一位颇有成就的作家,此后她便以笔名“鲁特?维尔纳”名扬世界。
鲁特?维尔纳中学时代就是柏林工人运动的积极分子,19岁加入德国共产*。1930年她23岁时,丈夫来上海应聘英租界市*建设工程师,她一同前往。初来上海,由于丈夫有体面的职业,她经常被邀请参加欧美人士举办的社交活动。但没过多久,她便厌烦了这样的生活方式,尤其是她看到女人们既不像男人那样从事正当的工作,也不待在家里做家务,一切家务全都由仆人、厨子和苦力承担,她们自己天天泡在娱乐场所和私家花园里。在她看来,这简直是一些“享乐动物”。来上海不久,一个朋友介绍她认识了美国女记者史沫特莱,又通过她认识了理查德?佐尔格,从此在中国开始为共产主义理想而奋斗。
鲁特?维尔纳来华第二年,即1931年,遇上“九一八”事变,次年初又逢上海“一?二八”事变。1933年3月,希特勒在德国攫取*权,此后不但中德两国“国无宁日”,全世界都陷入动荡不安之中。年轻的鲁特?维尔纳战争期间没有再回到德国,她的父母兄妹全都流亡到英国,她自己似乎也习惯了这种在逆境中搏斗的生活。正如她所说的,她要与中国共产*人一道,为反对封建主义和资本主义制度而斗争。
1933年,佐尔格奉调返回莫斯科,后来被派往日本,1944年11月在东京被杀害。鲁特?维尔纳也奉调去莫斯科,接受情报训练。后于1934年夏天被派往沈阳,一方面搜集日本人在华活动情报,另一方面协助东北抗日组织从事地下斗争。她去莫斯科苏联红*情报局报到时,接待她的苏联*官都称呼她“索尼娅”,开始她很纳闷,后来慢慢从他们的谈话里才弄明白,原来是理查德?佐尔格为她取了这个职业假名。
离开中国沈阳后,鲁特?维尔纳先后被派往波兰、瑞士,继续从事情报工作。鲁特?维尔纳在瑞士工作了两年多,1940年底离开,途经法国、西班牙、葡萄牙,1941年初才经由海路抵达利物浦。在英国期间她干得最漂亮、最惊天动地的一件事情,是她与德国流亡的核物理学家克劳斯?福克斯合作,陆续把英美研究和制造原子弹的情报资料提供给了苏联,为打破核垄断、建立平衡的世界秩序立下了汗马功劳。鲁特?维尔纳就这样在她的事业上达到了辉煌的顶峰,成了20世纪最成功的顶级情报员。
鲁特?维尔纳曾骄傲地说过,她在二十年艰苦而复杂的地下斗争中,不论在东方的中国,还是在欧洲的波兰、瑞士、英国,她的电台一次也没有被敌人发现。她总是能够运用自己的智慧,在敌人的眼皮底下坦然而大胆地工作,利用一切可能的条件和机会,巧妙地与敌人周旋,出色地完成她的工作和使命。作为一位德国共产*人,她为世界反法西斯斗争立下了汗马功劳,因而两次荣获苏联红*颁发的“红旗勋章”。
二
鲁特?维尔纳这位杰出的地下工作者,早在1932年来过庐山避暑,并在这里住了三个多星期。
下面这篇日记将有助于我们了解一个更真实的鲁特?维尔纳。
在我写给家里的信中从未提到,有时我也有烦恼。母亲有六个孩子,她有足够多的问题去面对,我再也没有理由向她倾诉我心里的忧愁。我在牯岭逗留的最后两周,是在压抑的情绪中度过的。在好长时间之前,有两个欧洲同志被捕了,他们是来自瑞士的诺伦斯―吕格夫妇。我并不认识他们本人,可我们大家都关心他们的遭遇,他们被中国法院判处了死刑。《佐尔格博士东京来电》一书中提到,佐尔格筹措了一笔钱,把他的死刑改成终身监禁。
诺伦斯夫妇有个五岁的儿子,他父母被逮捕之后,艾格尼斯给他买了一大堆礼物,我认为像个王子一样娇惯他是不对的,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她。现在的问题是,我要不要收容这孩子。我很愿意这样做,我设法给他母亲的温暖,米沙也会有一个大哥哥,但是理查德?佐尔格不同意。他认为收容这孩子我就得放弃自己的地下工作,这也是我不愿意的。
我们在牯岭听说,诺伦斯―吕格夫妇绝食了。这天当我们坐下来吃中午饭时,艾格尼斯突然说,她吃不下饭。我当时可能颇为冷漠地回答说,她这样做是帮助不了诺伦斯的。艾格尼斯站起来,离开桌子而去。下午我一人出去散步,当我回来时,我发现她给我留下的一封信,意思是在这种情况下,她不能再滞留下去,要返回上海。说我过多地考虑个人的幸福,考虑我的家庭生活,私事在我头脑里扮演着过分重要的角色,说我并不是人们所理解的那种革命者。 我坐在这封信面前,无法领会它的内容。这两件事情是我无法理解的。艾格尼斯熟悉我,她应该知道,只要有机会能搭救两位被逮捕的同志,我是愿意冒任何风险的。事实也证明,她的遭遇同样也可能是我的遭遇。
我是否一定要对艾格尼斯说,我常常想到是这个五岁男孩的母亲?我是否一定要表达出我的感情,来向艾格尼斯证明?
“令我惊讶的是,如此密切的友谊,怎么会出现这样的裂痕呢?我绞尽脑汁设法弄明白,艾格尼斯是怎么对我产生这种印象的。也许在某些地方她是对的?我在享受着生活,对日常的事物表现了不寻常的兴趣。也许我把它们看得太重要了?我喜欢我儿子的每一次呼吸,并且下定决心多要几个孩子,尽管我认为我的婚姻不能克服眼前的困难。
有一次,艾格尼斯伤感地说:‘我把自己的孩子都献给了革命斗争。’
诚然,我履行了对自己的孩子米沙应尽的义务,不会像对待艾格尼斯进监狱那样心平气和,但是,难道我会因此而出卖什么吗?
被捕的可能性对于我来说一直是很现实的。我在有意识地锻炼身体,以增强自己的抵抗能力。我不吸烟,不喝咖啡和酒,免得一旦被捕时,还要戒除这些嗜好。
我们的友谊突然出现这样裂痕,对于我是个沉重的打击。我们之间的友谊曾经是我生活中的重要组成部分,我相信,对于艾格尼斯也是如此。后来,我们在上海偶尔见了一面,艾格尼斯当然也还到我们家里来,但已经不再是老关系了。我感觉到艾格尼斯没有改变她在牯岭对我形成的看法,像以往那样,她毫不妥协地按照自己的看法行动。
现在与理查德?佐尔格的谈话,对于我来说更为重要。我很高兴自己在与其共事的那些日子里,我总有些话要对他说。有一次我提起与艾格尼斯的疏远。理查德?佐尔格似乎把这视为女人之间的争执,他无意介入,但这对我来说是必要的。假如理查德?佐尔格也失去了对我的信任,我真不知道我会怎么样。凡是我所尊敬的人,都很容易撼动我的自我意识。
我和伊萨继续保持着频繁的来往。在资产阶级的客人当中,我们最喜欢弗里茨?库克老师,之所以喜欢他,是因为他理解中国人民。1933年后,库克成了头一批纳粹*人。这事发生在他的身上,对于我们来说,似乎是很难理解的。他见过许多世面,读过许多书,与上海普通的欧洲人相比,他的视野宽阔得多。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,他爱着一个已与别人订婚的中国姑娘。
在避暑期间,庐山秀美的风光,并没有使她完全沉浸在迷人的美景中,而是不断地思考自己的革命工作,设法营救被捕的同志。在庐山,她加强锻炼,强壮自己的身体,为的是在那些险恶的环境下,万一被捕,自己有强壮的身体应付可能出现的困难的局面。